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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城往事(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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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奶奶一边从食盒里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,一边笑着对宋先生说:“今年你都六十啦,该高兴高兴!如果酒喝得不尽兴,那就是嫌我的菜做得不好
奶奶一边从食盒里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,一边笑着对宋先生说:“今年你都六十啦,该高兴高兴!如果酒喝得不尽兴,那就是嫌我的菜做得不好。”
宋先生这才换了笑脸说:“我哪里是不高兴,只是刚才走了一会儿神,想起当年格格跟我的恩公在湖广会馆,格格当年扮萧桂英的模样,真是俏皮得很!”
马先生也站起身来向宋先生拱手道:“我从小顽劣,学艺不精,从来不敢公开唱,怕给我师父丢人,今天咱们没有旁人,我一会儿给宋先生唱一段我师父亲授的,梅派的《贵妃醉酒》,给宋先生添寿!”
关二爷说:“我从小就爱看花脸戏,一会儿给宋爷来一段《刺王僚》,在座的老几位都是行家,可别笑话我!”
奶奶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婉,她说:“别看我们关二少长得像个猛张飞,其实心思细密,脸皮儿又薄,我们今天都是来给宋爷贺寿的,谁能笑话你?”
阿茵站在一旁,心里明白奶奶的话是指谁,马爷依仗自己跟着梅老板学过几天戏,一般人都不在他眼里,笑话起人来尤其刻薄,奶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。
奶奶把菜一样一样从食盒里拿出来,大家看一个称赞一个,宋先生拿出一坛子女儿红,他说是早年埋在地下的陈酒,刚刚起出来,坛子上还沾着黄土。
关二爷比在座的都小一辈儿,他负责给大家倒酒。黄酒倒在了玻璃高脚杯里,如同流淌的琥珀。奶奶端起酒杯对宋先生说,“今天是宋家四哥的好日子,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!”
阿茵的奶奶敬酒,宋先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,然后起身离开座位,来到天井正中,双膝跪下,冲着天空举起酒杯,对着虚空说:“娘!儿今年六十啦!你在天上,受儿一拜!”说完,把酒洒在了地上,冲着天空磕了三个响头,宋先生家院子里铺着青色的方砖,他的头磕得青砖咚咚作响。
关二爷马上替宋先生斟满第二杯,宋先生又把酒杯举过头顶,对着天空说:“恩公,当年若不是你的资助,我小宋,还是上海街头的小赤佬,哪有后来的荣华富贵!”说完,又把第二杯酒洒在了地上。
第三杯酒,他高高举起,又洒在地上,宋先生没有说话,只是长久地仰望着天空,大家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,但谁都默不作声,阿茵也屏住呼吸,不敢多嘴。
敬完了三杯酒,宋先生起来的时候腿麻了,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,站起来很艰难,关二爷急忙上前将宋先生扶起来,让他坐到了椅子上。
宋先生敬完了三杯酒,马上换了一副笑脸,对阿茵的奶奶说:“瑞格格,我有一个不情之请……”
阿茵的奶奶笑着说:“你我多年至交,有什么说不得的?”
宋先生说:“几十年前,我在湖广会馆包了恩人的场,天天去看《打渔杀家》,那时候,恩公扮萧恩,你演萧桂英,那出戏一直让我魂牵梦绕,这些年我也一直都在学,几十年啦,就想跟格格一起演一回……”
阿茵的奶奶听了,格格笑着说:“这有什么难的?你想演萧恩,不就是想要大我一辈儿吗?”奶奶的一番话,把在座的人都逗乐了。
马先生说:“舞台上的辈分是不做数的,梅先生跟言先生也合作过这出戏,难道梅先生还矮言先生一辈儿不成?”
听了马先生的话,大家笑得更欢。
奶奶对阿茵说:“阿茵你出去站在门口,奶奶跟宋爷爷一起演会儿戏,你如果看有陌生人往这个院里来,你就喊一声‘我饿啦’,我们就知道有人来啦!”
阿茵的心里百般不乐意,但她不敢违拗奶奶的话,奶奶让她出去站岗放哨,她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出去,站在大门外。
阿茵的耳朵好像被拉长了,听着院子里的动静,四周无人,院子里响起了压低的唱腔,开场的是关二爷,先是《刺王僚》,阿茵感觉关二爷的唱腔有点着急,这唱腔跟他的人一样。再往下听,是“海岛冰轮初转腾……”
马爷爷学的是梅先生的唱腔,虽然人长得不如梅先生,但唱腔却是梅派真传,阿茵觉得,听唱要比看人舒服得多。
阿茵再往下听,是《打渔杀家》,萧恩的西皮慢板:
昨夜晚吃酒醉和衣而卧,
报晓鸡惊醒了梦里南柯。
二贤弟在河下相劝于我,
他劝我把打鱼事一概丢却。
我本当不打鱼家中闲坐,
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。
清晨起开柴扉乌鸦叫过,
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为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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